半烛。

【东波】劫 10

失踪人口回归系列……这个应该快完结了，再滚个床单（不是），俩人就能双双入狱了嘿嘿嘿

正文在下面👇

李飞的到来是毫无预兆的。

马云波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挂掉和林耀东的电话，那个一脸阴霾的青年就“嘭”地一声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，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他，眼神像刀子一样直直地戳进人心，看得马云波心里狠狠一跳。

“你在给谁打电话？”李飞眯着眼睛问道。

就这么一个眼神加上一句话，马云波就能确认，李飞什么都知道了。

他冷静地挂掉电话，皱着眉，没回答他的问题，语气是一贯的四平八稳：“臭小子，几天不见，脾气见长啊？谁又惹你了，把火都撒到我这来了？”

李飞看着马云波的脸，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。

他太熟悉这个表情了。

以前他每次犯了错，被蔡永强打压也好、惩罚也罢，来找马云波诉苦的时候，马云波就是这么一副样子——微蹙着眉，嘴唇轻抿，但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，露出一丝长辈的关怀与无奈。

只要被马云波这么看上一眼，李飞就会本能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，开始反思自己。

“我……”李飞一时语塞，他来的时候根本没想弄出这么大动静，只是想心平气和地来找马云波谈谈的。

谁知道看见门口那明晃晃的警徽后，胸口却涌上一股莫名的火气。

这个人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走进这栋大楼，在这颗警徽下做那么肮脏龌龊的事情，和那群毒贩同流合污呢？

这还是他认识的马云波吗！

“坐下，”马云波给李飞倒了杯水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，毫无波澜，“有什么话，慢慢说。”

李飞长腿一跨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边上，没坐放着杯子的那一侧，反而是坐到了离马云波最远的正对面的位置。

马云波愣了愣，笑了：“坐那么远干什么，过来这边。”

李飞沉默地看着马云波，他不敢离马云波太近，怕自己控制不住一拳狠狠地挥在马云波脸上。

就这么看了半晌，李飞才开口缓缓道：“离得远，看得清楚。”

马云波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，“这办公室一共就这么大，你还想看什么，还有什么是你没看过的？”

“就因为太熟悉了，所以才更看不清。”李飞道。

“看不清就去配副眼镜，”马云波不喜欢这种绵里藏针的试探，冷淡地说，“你现在还没复职吧，就这么闯进公安局长的办公室，像什么样子，一点规矩都不懂。”

“规矩？”李飞冷笑一声，“我确实不懂，马局教教我吧，啊？”

马云波眉头紧锁，声音沉沉，“李飞，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？在家里你怎么闹都行，现在是工作时间，我是你上级！蔡永强怎么教你的！你到底都学了些什么！”

“我学的东西多了！”李飞双手缓缓攥拳，死盯着马云波的脸，“审讯技巧，擒拿格斗，和毒贩周旋斗智斗勇……还有怎样做一个好警察！”

李飞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，他哑着嗓子，出口的话沾染上了一丝哭腔：“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教的……他不是我师父，你才是。”

马云波沉默了。

他在李飞生命中出现的那几年，扮演的角色不仅仅是一个上司，也不仅仅是一个朋友。那是他离开李维民后，遇到的唯一一个如兄如父的亲人。

李飞眼眶泛红，有那么一瞬间，李飞甚至想抱着马云波放声大哭。

他想像个孩子一样，把所有的眼泪全都蹭在马云波的衣服上，哽咽着问出那些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。

为什么是你啊？

为什么偏偏是你啊？

怎么可能会是你呢？

虽然经过这些日子的捶打历练，但说到底李飞还是太年轻，藏不住情绪，他眼中那浓烈的悲伤和委屈、愤恨、失望混杂在一起，让马云波不敢直视。

马云波害怕这种眼神，就像李维民被纪委带走的那天看他的那一眼，足够他心惊胆战懊悔一生。

可是再后悔也没有用了，事到如今，他绝对不可能把林耀东供出去，无论是出于利益还是感情。

马云波用尽全部力气维持着平静的表情，但是声音还是哑得要命，“是我教你的还不够……我不配。”

李飞眼睛里闪动着难以置信的光，他“腾”地站起身，深深地注视着马云波，几秒钟后，默默转身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。

和来的时候不同，这回他的脚步极轻，只有门锁相扣的瞬间，发出了清脆的“咔哒”声。

李飞已经不生气了，他只是失望，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这样的气息。

那是看到星星陨落的感觉，是长明灯不知何时耗尽了油缓缓熄灭的感觉。

银黑色的牧马人停在楼下，马云波看着李飞摇摇晃晃地打开驾驶座的车门，汽车半天没发动，心里一阵揪心地疼。

林耀东啊林耀东，因为你，我他妈还真是众叛亲离了啊。他苦笑着想道。

李飞上车之后，呆呆地坐了一会儿，似乎没办法消化刚刚发生的事情。

他的手在兜里摸了半天，指尖微微颤抖着拿出新开封的烟盒和打火机，刚要点烟，就被马雯轻轻按住了手。

李飞抬头看着她，神色疲倦而怔愣。

“对身体不好，戒了吧。”马雯轻声道。

“让我抽一根，就一根，”李飞说，“我好累。”

马雯没松手，皱着眉问：“你们说什么了？”

李飞丢掉手里的东西，颓然靠坐在驾驶座上，“什么都没说。”

马雯神色复杂，她知道李飞来之前是抱着什么样的期待，期待马云波能跟他说些什么。事情已经出了，但是总还是可以弥补的，马云波手里一定有证据，只要他愿意交出来……

但很可惜，他不愿意。

“他怎么会变成这样……”李飞长叹一声，“你知道吗，我俩第一次见面，是在老头儿家里，我记得特别清楚，没有什么人能给我留下比那更深的印象了，因为实在是太耀眼了……”

那种警服底下包裹着的意气风发和信念感，即使在那么狭窄的房间里，都是发着光的。

李飞回忆的表情稍稍缓和，转而又变成浓浓的心痛，到了嘴边的脏话没能忍住，“现在都他妈没了！”

马雯没见过那样的马云波，不过她可以想象，因为马云波身上那股正气是散不掉的，而她感受得到。

但是这种被拉下水的案例太多了，她不同情马云波，只是惋惜。

她拍拍李飞的肩膀，目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，“打起精神来吧，要变天了。”

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
【未完待续】